“太子妃!”蔡苏亚猝不及防地……
“太子妃!”
蔡苏亚猝不及防地被惊醒,抬眸往过来,露出一丝讶异:“太子殿下,您怎么来了?”
话是这么说,当她还是那副优哉游哉的姿态,完全没有应该起身行礼的自觉。
下一秒,她姣好的眉眼便显出几分歉意,“妾近几日身体不适,就不给您行礼了,到底我们是夫妻,倒也不用这么客气,对吧殿下?”
太子黑沉着一张脸,放在平常,他自然会为她不懂规矩而生气,但现在也顾不得去在意这个了。
“这人是谁?!”他冷眼望向垂头跪在地上的身影,强忍怒火,厉声质问。
蔡苏亚轻笑一声:“这是妾宫的小太监,叫小宁子,怎么,殿下也有兴趣?”
“太监?”太子一怔,他没想到这人真是宫里的内侍,看他仪态气度,还以为是哪来的野男人扮做太监在跟太子妃幽会,被背叛的羞辱和怒火齐齐窜上心头,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打过去……幸好没失态,
“你抬起头来,给孤看看。”
小宁子缓缓抬起头,眼帘下垂,恭恭敬敬地并未抬眼,“奴才见过太子殿下。”
他的确长了一副好容貌。
眉若浓雾,眸如点漆,鼻梁高悬,将本就优越的面容修饰得越发俊秀,泛着淡色光泽的唇瓣平平抿直,神态之处处都写着不动如山的沉静,无形和了不少长相带来的惊艳度,叫人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。
太子仔细端详着他,忽而出声:“孤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?”
没等他回答,蔡苏亚轻快的声音率先响起来,“啊对了,上次妾去给您请安,但是您正忙着政务不便相见,妾就打算回去。也是巧了,一转身正好遇上小宁子,就顺手把他带回来了,没成想他还真是处处和妾的心意,果然殿下身边,就连奴才也是藏龙卧虎的。”
太子恍惚间想起来,邓方好像是来跟他禀报过一回,太子妃求见之类的话。
不过那时候他忙着给皇上侍疾,哪有空去理会后院的女人,不仅太子妃,连带着其他妾室的慰问讨好他都拒绝了。
“既然是孤身边服侍的人,”太子语气难掩不满,“太子妃就这么不问而取了?”
太子妃愕然地看他,“可妾跟您不是夫妻么?不过是个奴才,在您心里自然是妾更重要了!”
太子哑然,脸色都给憋青了,
“……这不是奴不奴才的事情。”
“孤的东西,难道太子妃就这么予取予夺?你可曾把孤放在眼里!”
“殿下息怒,”蔡苏亚施施然起身,对着他轻轻福身,“妾不敢对您不敬,至于小宁子,妾原本也是想着通过他了解一些殿下平日的习惯,好能跟您更加亲近起来。只是这奴才嘴巴跟拿针缝上了似的,既沉闷又无趣,要不是伺候起人来确实有一身本事,妾早就将他丢去内务府了。”
那轻描淡写的意思,似乎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。
太子相信了几分,比如她带走小宁子是为了探听他的消息,这很正常,皇后还收买了不少在乾坤宫外侍奉的宫人呢。
他眸色加深,沉声地开口:“你可知错?”
蔡苏亚坦然笑道:“知道了。”
“日后太子身边的人妾再也不碰了还不成?”
“不过这小宁子您就给妾留下吧,”她轻声说,“原先人人都当是您赏赐给我的,如今要是又带回去,留着这奴才天天在您身边,妾的脸面又往哪儿放?”
你也知道丢脸?
太子在心底冷笑一声,那就对了!
也该让你尝尝孤这几月尴尬窘迫的滋味!!
这么想来他再看小宁子都觉得顺眼了不少,“你叫小宁子?原先在谁手底下做事?”
小宁子低声说,“回禀殿下,奴才去年刚刚被分入东宫,蒙赵公公看重,有幸被他收作徒儿。”
太子明白了,赵安跟邓方是老对手,也是他故意引导两人形成相互制衡的局面。当天小宁子被蔡苏亚带走,邓方乐得见赵安吃瘪,所以就只是含糊着回报了一句,太子自然不会记得一个角落打扫的小太监,丝毫没放心上。
论起在宫里的资历和本事,赵安比邓方可厉害多了,邓方能常年更胜一筹,无非是仰仗他自小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情份。
既然赵安能看上这小子,说明他确实有几分本事。
太子改了主意,垂眸看他,“日后,你就到书房侍墨吧,你可愿意?”
“还是说,”他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蔡苏亚,“你更喜欢留在太子妃身边当个捏脚的奴才。”
殿内的空气仿佛僵住了一瞬,随后,小宁子俯身磕头,脑门重重落在地面上,发出“咚”地一声闷响,“殿下厚爱,奴才无以为报,愿为殿下肝脑涂地,莫敢不从。”
太子朗声笑道,“好!”
他终于在太子妃面前有种胜了一回的感觉。
可见天下大多数人还是有脑子的,知道在太子跟太子妃之间,前者比后者重要万倍!
他来得时候面无表情,走的时候倒是面色轻松,还从正院带走了一个小太监。
这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东宫,太子对太子妃的不喜,似乎变得更加明朗了起来。
————
太子走后,柳华进入寝殿,担忧地走到蔡苏亚身边,“主子……”
蔡苏亚摆了摆手,“不用在意。”
“府上送来的信里说什么了?”
这个府上指的是宫外蔡府。
收到所谓的家信后,蔡苏亚一心惦记她的午觉,就让柳华先收着,回头看完再跟她重述一遍就好。
“是老爷寄来的信,”柳华从袖口掏出一封薄薄的信,“一是关怀您的身体和处境,二是希望您能暗打探一下宫的消息,最后就是,老爷想问问您有关三小姐的婚事……”她有些不大情愿,“说若您真有意让她进宫伺候殿下,就让夫人将正在商谈的婚约给推了。”
三小姐才多大,蔡夫人舍不得她出嫁,哪会这么早就给她商谈婚事。
再说了,选秀都没参加呢,就算商谈了,万一选上了依旧是不作数的。
“随便她吧。”蔡苏亚说,“我不受宠爱,父亲肯定要再送个女儿进来,既然他都能舍得,我何必挡人家青云路。”
柳华知道主子对太子并没有什么期望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也就把这一茬略过去了。
“对了,主子,那个小宁子到底是什么来路?”她忍不住心的好奇,刻意压低了嗓音,生怕让人听见,“是您早就布下的眼线?”
蔡苏亚笑睨了她一眼,“怎么可能?”
“我才嫁进东宫多久,能有的人手都是你看着的,哪还有别的什么眼线?”
柳华不解:“那您为什么救他?既然救了,就怎么让太子带回去了呢?”
想主子把小宁子带回正院后,有时候对他比对自己还要信任看重,柳华越想越为自己主子不值,“真是个贪名逐利、狼心狗肺的白眼狼!亏得主子您为他出头,竟然一点都不顾念您对他的救命之恩,太子一开口,他眼巴巴地就跟过去了!”
蔡苏亚失笑道:“我不过替他呵斥了几个太监而已,难道我不出现,他们还真能打死他?算不上救命之恩。”
“况且,”她眉眼弯弯,眼波微漾,“他以后多得是能报恩的机会。”
————
翌日,蔡苏亚的正院迎来了一个罕见的客人,萧姮萧侧妃。
自从她进府那天的事情发生后,萧姮是受打击最大的那个。
太子身份尊贵,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议论是非。萧姮就不一样了,她有皇后撑腰,但皇后又不是她亲娘,这种羞于出口的事情,萧姮哪好意思和姑母提起。
久而久之,她连门都不愿出了。
听旁人冷嘲暗讽的话,远不如被太子避而不见来得伤人。
萧姮将自己关在房抄写经、默默念着她与太子年少时一起诵读过、蕴含着绵绵情意的诗词……
玉容不敢在她面前提起太子惹主子难过,又不忍见她年华正好却灰心丧志,颓然低迷,就接连相劝,
“主子,这都是太子妃拿来对付您和殿下的阴谋,你可千万别了她的计。”
“殿下知道您如今在风口浪尖上,为了保护您才冷落西院呢,不然您看,关于您的那些非议不是都消失了么?”
“主子,您可千万别放弃,皇后娘娘都说了,依照殿下跟您的情意,便是太子妃拍马都赶不上。”
萧姮固然是斥责了她的,“你胆子大了,连太子妃都敢拿来说嘴!”
但不可否认,玉容的话悄无声息的,到底传进了她的心里,尤其是在风声过去后,太子再次驾临西院,之后又是近乎一个月的独宠。
萧姮抑郁全消,容光焕发,便是太子之后宠爱旁人,她也不觉得难过了。
她和太子的情分,自小养成,密不可分,是无论再国色天香的美人都比不上的。
然后,这样幸福和乐的日子戛然而止。
萧氏下狱,皇后重病,萧姮只觉得自己头顶上风和日丽的天转眼间坍塌了一半。
她想求太子救救萧家,可太子自己就被萧家连累,一直在乾坤宫侍疾期望能抹平皇上对他的怀疑。
萧姮不忍心在他这样艰难的时候再去为难他,思来想去,她终于下定决心来求太子妃。
至少让她进宫见皇后一面。
萧姮忐忑迟疑地说完了自己的来意,她知道太子妃肯定不会答应,毕竟现在谁都恨不得离萧氏远远的,沾不上一丁点关系。
而且她们非但没有交情,还曾陷入了非常尴尬的境地,太子妃就算不恨她,也不可能愿意为她冒险求见已经被厌弃的皇后……
“好啊!”
——欸?
萧姮亲眼看着太子妃涣散无趣的眼眸一下子亮了,兴致盎然,“侧妃说的对,母后重病,我等身为小辈,至少也得探望一眼。”
萧姮愣在了原地,没想到目的达成得这么容易,反倒让她有些不安起来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“谢、谢太子妃恩典,妾身感激不尽。”
太子妃不仅答应得爽快,还第二天就带着她去了乾坤宫给皇上请安。
萧姮知道皇上这会儿最不喜看见萧家的人,就自觉留在外边,也不知太子妃跟皇上说了什么,一盏茶的时间,她便出来,笑着跟萧姮说,
“皇上同意我们去探望皇后娘娘了!”
萧姮直到看见了精美大气的匾额上那“坤宁宫”三个字,都没从不敢置信的状态里恢复过来。
“皇后娘娘!”
萧姮算是在坤宁宫长大的了,但她在这里也从未有过像太子妃这样轻快的脚步和雀跃的语气——这明显是违背宫规、不合礼数的。
她呆呆地看着太子妃扬着明媚灿烂的笑容,热情洋溢地推开了皇后寝殿的大门,
“皇后娘娘,儿臣来给您请安了。”
在陈嬷嬷的带领下,蔡苏亚和萧姮一齐见到了已经形销骨立的皇后,
“呀!”
太子妃掩唇,发出一丝惊呼,“您还活着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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