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笔趣阁 > > 喜上眉头 > 787 浮躁
    “弟子无能,到底是迟了一步,待赶到时,那对母子似早有所查,已经暗中离去了。”
    继晓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。
    母子。
    似有所查——
    这些线索无不是在往他心中最愿相信的可能上去编造。
    到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亲传弟子。
    “究竟是扑了空,还是你刻意透了风声给他们,或根本只是无中生有……”他语气平缓地问道:“你行事向来谨慎,此番却不惜杀了章明灭口——看来你这位不怎么聪明的师兄,倒也误打误撞地查到了什么。”
    他闭关之前将一切事宜交由章明打理,便是对章拂最后的试探。
    对于背叛之人,他向来不会心软拖延,只因章拂乃是他座下亲传弟子,与旁人不同,故而他才想要探清对方的真正目的。
    在他出关前数日,章明被毒杀。
    其弟子道方死于道境之手后,背上了杀师之名。
    而指明了这一切的道境,时隔数日亦自尽而亡,寺中之人皆道他是护师不力,恐受牵连,故有此举。
    干净而巧妙,却又隐隐透着敷衍。
    这是明知瞒他不过,干脆不曾多费无谓的心思了。
    此前他倒不曾料到,章拂会直接对章明下死手。
    到底这并不符合对方一贯的行事作风。
    但越是如此,越代表是急不择路了。
    可真正出乎他意料的,却是章拂的去而复返——
    他已有太久不曾见过这般大胆之人了。
    “弟子怎会行杀害师兄之举。”章拂敛目道:“师父必是误会弟子了。”
    “误会?”继晓也不见怒色,只又平静地问:“皇上下旨替太子赐婚,钦天监所择之日与为师先前卜算之期,差之甚远,且当日有祥云降世——这般大事,怎也未曾有人禀于我听?”
    而他当初替此事卜算,唯有眼前这位弟子知晓。
    这是蓄意隐瞒,不欲给他及时补救挽回帝王信任的机会了。
    “师父有所不知,事出当日,弟子便将其中利害关系传达给了师兄,师兄亦允诺,必将此事禀明师父——故弟子以为,师父早该知晓此事。”
    继晓听在耳中,眼底现出一丝极淡的嘲弄之色。
    章明已死,他心中早有分辨在,如今再深究这些已无意义。
    他说这些,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而已。
    而对方语态神情堪称波澜不惊,更不见事情败露之后该有的惧色。
    继晓幽深的眼睛微微眯起,朝着章拂走近:“为师倒极好奇,你究竟是在替何人行事,对方又究竟许以你何等好处,竟叫你连性命都甘愿置之度外……”
    他话音刚落,蓦地抬手,扼住了面前之人的喉咙。
    “还是说,你笃信对方有能力保你不死——”
    若不然,为何会明知已经暴露,竟还敢回来见他。
    这自寻死路之举,确叫人有几分想不通。
    他力道极大,章拂渐渐面露痛苦之色,嘴角却溢出一声冷笑。
    继晓见状,亦冷笑出声:“看来是你自身过分贪婪了……从为师手中拿了这么多,竟还不肯知足么。”
    他手中力道愈大,章拂却仍不见反抗挣扎之象。
    继晓今次会这般没有耐心,直言与他捅破一切,叫他略有一丝意外——可这恰恰是好事。
    这说明面前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“高僧”,心中已是愈发浮躁不安了。
    继晓缓缓松开了手。
    章拂呼吸不稳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。
    他早料定了继晓不会真的会他下杀手——至少眼下绝对不会。
    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,继晓绝不舍得就此杀掉他。
    论起贪婪,他远不及这妖僧。
    而他一刻不死,便就还有机会再做些什么。
    片刻,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僧人出现在了章拂身后。
    “将人带去密室。”继晓缓声吩咐道:“来历与目的,皆需仔细问上一问。”
    两名僧人齐声应“是”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翌日,继晓入宫求见了昭丰帝。
    昭丰帝命人将其宣入养心殿。
    继晓在殿内呆了约两刻钟,方才离去。
    踏入殿门的那一刻,僧人向来平静悲悯的眉眼间似笼起了一层淡淡寒霜。
    五彩祥云之事,皇帝果然生疑了。
    虽并不曾有怪罪之言,可微妙的态度转变,却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    近年来这一桩桩、一件件意料之中的变故,叫他屡屡失算,亦使得如今的局面愈发脱离掌控——便是这位昏君,似乎都比从前来得难以应对了。
    包括对方久食丹药之下,本该每况愈下的身体与头脑神智,如今竟也还称得上健朗清明。
    据查,这是太子所进的药膳方子调养所得。
    这位太子殿下,行事未免过于没有章法可言——他倒当真从未见过这般看似毫无私心可言,实则却在步步紧逼的储君。
    当真没有私心么?
    继晓在心底笑了一声,眼前闪过章拂始终不肯开口的嘴硬模样。
    不愧是他以往最得力的弟子,使尽诸般手段也是徒劳。
    但也无妨。
    许多话,未必非要从嘴里说出来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四月中,已是深春。
    春意盎然,百花渐绽之下,京中许多花会诗会也接踵而至。
    张眉寿房中诸多精致的请柬高高摞起,只是她甚少赴约,十之八九皆去信婉拒了。
    宋氏起初瞧着,还算欣慰,只觉得女儿如今总算懂得安分消停了,好歹是叫她省了不少心。
    可这心省着省着,眼瞧着自家闺女一概不肯出门,连扯谎都懒得去扯了,她反倒又担忧起来——孩子该不是有什么心事,或是为了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放心,让自己压抑得过了头了吧?
    无数次感叹做母亲可太难了的宋氏,又自相矛盾的劝着女儿出门走走。
    张眉寿原本便不喜去参加什么诗会,这些时日是因心中念着正事,只与祝又樘书信往来,确也懒得出门了。
    见自家母亲横竖不放心,生怕她憋坏了似得,张眉寿不禁也默默觉得为人子女亦是不易。
    出门基本全靠撒谎,不出门却又惹得母亲不安。
    然不易归不易,相互体谅却是少不了。
    恰又遇得张眉娴来信相邀,是以,便于两日后与张眉箐一同去了齐家作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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